*此篇完结,剩余篇幅7k,能发出来的部分自然是删节的不成样子的,建议直接看完整2万字的版本,稍后放出wland wid。
*调整了彩蛋的结构,第三视角还是放在了正文里,彩蛋是个接剧结尾的尾声,可看可不看。
「我看不见光。
所以……
曾希望至少你能看得见夜空里的星星。」
那孩子贪恋母亲。
即便只是在那孩子稍稍懂事后让他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可在那一次里,他便也能看得出来了,比起他这个抚养他给他吃给他喝的生父,那孩子更盼望着能和母亲团聚。
孩子比不得大人,情绪和感情要单纯多了,可看着那小小的孩子踮着脚尖努力从仅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里眼巴巴地看向那个遥遥的身影的时候——
他竟难以遏制住那种翻涌而上的厌恶和反感,即便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也不愿看见。
他也不愿意看见有同样一个人在渴求着见到她的神情,何况,那个孩子可以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自己的这份心思。
即便,他是他和她的孩子。
也不可以。
可他和那孩子一样,同样移不开目光。
站在光下的她,看起来是多么耀眼呐。
他和他,却只能藏在反光玻璃挡住了的车覆下来的阴影里。
偷偷看她。
那该死的孩子没有半点眼力劲,居然还转过头来问他,言语中带着期待。
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妈妈?
没有下次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蹦出了那五个字。
为什么啊?
我要见妈妈。
我要见妈妈!!
正准备哭闹起来的孩子,在视线与这位抚养他的“父亲”对上的一刻,小小的孩子从心底觉察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因而,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立刻停下了啜泣。
你问为什么是么……?意识到那孩子的反应,他瞥了眼后视镜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微怔,闭了下眼,才调整回了自己惯常的微笑,语气也略缓和了下来。可他却不知,这样一副模样更会让孩子感觉恐惧。
他伸手指向那个遥远的,在光下的身影。
因为,你妈她不喜欢你,她也,再不会喜欢你了。
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难得会主动过来一次,可问起的,会问起的,却也只有那个孩子。
意识到如今维系他们的居然只剩下这么一根纽带了,还偏偏是始终让他感到不爽的那一根,这让他更加烦躁。
可偏偏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得好好地将那些情绪给收起来。
……自然很好。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会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说到后来,他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了歉意与内疚,兴许她下一刻便会开口提出要去瞧瞧那孩子,可不知为何,他竟如此的不愿。
……但还是不要见的好罢,你毕竟……是不能常来的。
给他留太多念想,反而会更加伤心。
有什么话,不妨让我带给那孩子听。
她张了张口,最终却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匆匆离开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楼上的那个孩子遥遥看着她匆忙离开,从期待转为绝望的眼神。他不敢出声,从“父亲”的口中,已经知道,妈妈不喜欢他了。
若是她看见了,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可惜,这世上从来便就没有如果。
他讨厌“父亲”。
那个名为高明远的“父亲”。
对任何人都笑眯眯的“父亲”,只有看见他时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小孩子向来敏锐,凭直觉也能意识得到,他的这位“父亲”并不喜欢他。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便也不喜欢他便好了。
反正他见到“父亲”的机会并不多,周围陪着他的都是保姆们,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想法子满足自己的人们。
因而,他曾经还是很快乐的。
那个男人自称是他的“父亲”,却又反反复复强调着他和自己并没有真正父子的关系。
虽然他并听不懂,却也记住了。
直到再大一些,知晓了“母亲”的概念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并未见过自己的妈妈。或者曾见过,但他也并没有任何印象。
既然“父亲”不喜欢他,那么……妈妈总会喜欢我的吧?
他问过保姆,保姆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妈妈。
是嘛……
那么妈妈肯定是喜欢我的。
虽然她没有来过,但保姆们说,她是因为工作太忙了,等她忙完了以后一定会来看他的。
可在等了又等之后却也没见到妈妈来过之后,他终究还是爆发了。一向一切事情都顺着他的那些温顺的保姆们,只有在这件事情上纷纷露出了无比为难的表情,歇斯底里的情绪便在这个时候彻底爆发,他砸掉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他高声喊叫,他甚至用那还没什么力气的拳头一拳拳砸向即便吃痛也不敢吭声的保姆们……
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因破坏而带来的无比畅快的感觉。
面对着一地的狼藉,保姆们都吓呆了,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责备,甚至不敢出言阻止。
而之后,那个许久不露面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满屋子的凌乱不堪,那个男人只是皱了下眉,扫视了一圈,便吩咐已经吓呆了的保姆们将屋子收拾干净。
最后,才看向了他。
想见你妈妈?
唯独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才会隐约有几分畏惧,可对于母亲的期待和盼望已经高于了那最后的一丝丝畏惧,他重重点了点头。
好。
那个男人竟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原来……只要靠砸东西和打人,就能被满足平日里不被允诺的要求了吗。
他,尝到甜头了。
可惜,开心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还来不及沉浸在终于见到了妈妈的喜悦之中,那个男人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他的所有希望。
那个男人,几乎是无声地大笑着的,指向他的妈妈。
你问为什么是么……?
因为,你妈她不喜欢你,她也,再不会喜欢你了。
他不想相信的。
可妈妈仅有的几次来访,也从来只是去见那个男人的,谈了什么他并不能知道,但却能看得见,每次和那个男人谈完之后,她便立刻会匆匆离开,脚步从未有过片刻的迟疑。哪怕她迟疑上片刻,稍微抬起眼便能看见在楼上一直趴在栏杆上痴痴看向她的自己,可一次……一次都没有。
她就如同想要立刻逃离一样,戴上大大的帽子遮住脸,急匆匆地离去。
一次,又一次。
只还记得有某一次,身旁的某个保姆似乎建议他直接出声喊她,可那无知又愚蠢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他因为记着母亲根本不喜欢他这件事情压根不敢去喊。他害怕从她的眼睛里看见和那个男人看向他时同样的表情。
暴戾的情绪瞬间抬头,等他回过神来时,手中还攥着一小撮沾着血肉的头发,栏杆上仅残存着飞溅上去的斑斑血迹,被他狠狠扯着头发一次次撞向栏杆的女人已经被其他下人拖下去了,可他也仅仅只是看了眼手上沾上的血迹,无比厌弃地将那手中的头发丢下了楼,在裤子上蹭掉了那些血。
那女人在期间的痛呼与惨叫,仅仅留下了浅淡模糊的印象,他有点失望地朝远处望了望,已经看不见妈妈的身影了,于是他只是失望又烦躁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最开始还能记得她来过的次数,可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伴随着次数的增加,十根手指头已经数不过来之后,他便都已经忘记了。
如果那男人不选择一次次地刺激自己的话。
每次在他发泄完自己那些无谓的怒气之后,在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又一次离他而去之后,那个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都会把他叫进自己的雅间,带着他一向厌恶的笑容和他再强调一遍。
你妈来过了。
……
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每次都是……每次都是这样,不刺激他日子过不下去一样!!他花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想要狠狠一拳揍上面前那个男人一向淡定从容的脸的冲动。
那男人依旧悠哉地品茶,并不急于开口,就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口接话似的,只要他还保持着沉默,就一句话也不说。
……
忍了片刻,他还是压制不住心里小小的期待,率先开了口。
妈……她这次有想和我说什么吗?
很可惜,没有。
飞快利落的一句回话,仿佛就像是享受给他不停地泼冷水一样,执着于浇熄他小小的期望。
那你踏马……为什么每次都要叫老子过来?!!!
终于忍无可忍地,他直接用力挥了一拳过去,可是,完全没有如平日里揍那些温顺绝对服从的保姆们那样一击必中的感觉,在他的拳头挥出的一瞬间,便被另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紧紧捏住了拳头,力道之大甚至让他以为会直接捏碎他的指骨。
可来不及等他痛呼出声,脖颈竟也被人死死地掐住,喘不上气,手又痛得要死,他被人轻而易举地如同拎一只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之中,脸已经涨得通红,却也只能像个吊死鬼一般地徒劳挣扎,直到……耗尽肺里所剩余的所有空气。
他甚至来不及看到究竟是谁出的手。
呵。
名为高明远的那个男人哂笑了一声,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的最后一刻,终于听到了那个男人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宁,算了。
这无法无天的小崽子,留着还有点用。
那句话如同某种赦免令,在那个男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钳住他脖颈的那只手才松了开,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如一只差点死于缺水的鱼那般狼狈,视线重新聚了焦,这才看清了刚刚是谁出的手。
他之前一直不懂高明远在自己的雅间里放这么一个看起来和个流浪汉没啥差别的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倒是切身体会了一次。
从位子上走了过来,那个男人蹲下了身子,半带轻蔑地望了依旧软到在地的他,随即开口。
知道你妈为什么不喜欢你,不来看你吗?
那双一向盛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芒,那个男人不再笑,目光在自己的脸上逡巡了一圈之后,眸光猛然间带上了点自己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随后一字一顿。
因为你妈呀,她死活都不承认她……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些什么,他立马止了口,又换上了惯常的面庞,带点讽刺地轻飘飘道:
因为你不够坏。
你妈妈是抓坏人的,要想见到她,很容易啊,做个坏人就行了啊。
那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坏?
自己的这句反问似乎连那个算无失策的男人都没能想到,他呆愣了片刻,忽然之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竟是头一次的,轻柔地抚了抚自己的头,从未有过的慈爱模样。
可片刻之后,他便又突然立马止住了笑声,恶狠狠地按住了那孩子的后脑勺,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呀,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狰狞了面容,他咬牙切齿,那一瞬的模样竟与恶鬼无异。
你怎么可能在她看来会比得上我呢,你可是……
你啊……呵!
那个男人并没有把那最后半句话说完,便不知为何摔了门扬长而去。
他那个时候,着实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会有这样的反应,可那男人的那句“这辈子都不可能”却激发了他扭曲的好胜心。
走着瞧吧。
我一定……会比你……搞出更大的事情来。
这样的话,妈妈就会更愿意见我,而不是他了吧?
他兀自,下定了决心。
于是——
14岁的那年,本该是青涩的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因他大手笔的铺张流水花销和毒辣到不把人打到吐血奄奄一息绝不停手的脾气两方面因素而聚集起的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下,急于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人的他,便和从夜/店招来的女人
(以下部分已删节)
她教会了他如何(删节)却平白无故地因一句话丢了卿卿性命。
但毕竟是有案底本就从事不干净行当的女人,凭借他那位“父亲”的本事,迅速地,这件事情便被压了下去,甚至翻不起半点水花。
那个叫高明远的男人,应当也并不当回事吧。
可对他而言,这可是他头一次杀人。
这种可以肆意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令他沉醉,昂奋激昂的感觉久久无法消退。他几乎要忘记小时候被那个叫老宁的人掐住脖子自己只能在那只铁钳般的手下徒劳挣扎的恐怖记忆了,现在的他,已经有力量也有能力可以用双手紧紧扼住惹怒他的人的脖颈,直到因缺氧而扭曲了面容的人一点点停止呼吸,停止心跳。
他高赫,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了!
那么……
便是时候了。
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父亲的这盘大棋里,自己的这么一步步堕落,也正是那个男人乐见其成的罢了。
她在光里太久了。
是时候,让她回到自己的手心里了。
高明远是个商人。
他从不做不无利可图的生意。
她是清楚的。
因此,总有一天,他会再次来到她身边,他本就是自己挥之不去的阴影。
即便近些年来淡了联系,几乎绝了来往,她也清楚,那是因为他评估下来还不值得动用她这颗被布下的棋子。
他迟早会回来找她讨还一切的代价,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代价会越发昂贵,或许……赔上自己都不够。
利滚利的买卖,他一向玩得很好。
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必须见你一面,贺局。
一模一样的口吻和说辞,就如同多年前自己意识到怀上了孩子的那一晚她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甚至连约定见面的时候,也是深夜。
一切都仿佛场景重现,也正是此刻,她意识到这么些年,时间带走了青春与年华,却终究还是留下了些什么的。
那一夜的梦魇,从未散去过,她一直活在那阴影之中,不得解脱,因而“历久弥新”。
卷宗提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头脑里便乱做一团,上面记录的那个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让她甚至不需要去怀疑是否会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她的孩子……
不被任何人所祝福而出生的那个孩子,终究成长成了恶魔。
高明远一直说他很好,一直说他会好好地照顾这个孩子,给他所想要的一切。结果就是教育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在那个人出现的霎时,她便冲上出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声音里难以压抑住怒气。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高明远!!!
就因为他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仍由他这样??他现在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孩子少了母亲的陪伴……终究还是不行的啊。贺局不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收了那个叫林浩的没了母亲的孩子做自己的干儿子吗。
揪住他衣领的手抖了一下。
何况,他当然是我的孩子。
……?
看她的身形明显地又是一颤,他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过话题。虽然只是名义上的,高赫他……也是我的孩子。
只不过这一次,我着实是没有能力保住他了,只能劳烦贺局出面,不然,也不会深夜联系你。
贺芸……我们,终究,还是都已经老了啊。
窗外只有微弱的灯光映进房间,他看得见她眼角处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抚摩,伸到半途才意识到不妥,迅速转而抬手摸了下自己泛白的鬓角。
他清楚,贺芸会吃他服软的这一套的,他筹措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选择用那个孩子栓牢她。
因常年无法在那孩子身边陪伴的愧疚,他从她的眼里见到过,这也是唯一的突破口。若非关系到高赫那个小崽子,即便是想要将她拖下黑暗之中,栓牢在自己身边,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怕是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即便是此刻,他也能看见她仍然在犹豫和动摇。
这么些年了,她还是不懂呢。
开了个坏头,一步错之后,步步便是错了,哪里还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还是需要我再推一把。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手,好了,儿子,你还是出来吧。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对那个孩子轻声低语。
恭喜你得偿所愿,见到你妈了呢。
她猛地抬起了头,脸色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是煞白一片,高明远之前可没说过他也会来。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突然发觉到自己还是没能做好面对这个孩子的准备。
妈。
她本想速速离开,可那个字眼将她牢牢地钉死在了原地。
恶魔的面孔从阴影里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竟然是在笑着的,眼睛里充斥着的,是难以言喻地如同小孩子般的欢喜与开心。
妈,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呢。
一瞬的震惊过后,她踉跄了一下,心里没有半点母子相见的喜悦,哀伤、气愤、恼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看着犯下Q// J杀人这种重罪的儿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能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她着实说不出话来,只狠狠一巴掌扇上了这位已经十几年不曾面对面见过的孽子的脸上,胸口因为情绪的激动起伏不定。可是——
挨了这么重重一巴掌的他,竟然咧开嘴笑得更加开心了。他捂着应该是已经肿胀起来的脸颊,指着退后几步站立的高明远,甚至没有表现出卷宗资料里的那种暴躁易怒,他只是咧开嘴问了她一句话。
妈,您应该没有像打我这样打过他吧?
疯了。
一瞬间,她竟分不清,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眩晕感从未如此强烈,她踉跄着几乎站不稳,那孩子在觉察到她有些站立不稳的第一刻便立马靠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妈,您没事吧?
他的关怀是真心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心碎。
不要碰我!!!
在自己崩溃般的吼出这句话之后,那孩子立马缩回了手,却还是站在她身边稍近点的位置不肯离开。他依旧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妈妈,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悲伤,却依旧固执地不肯远去。
为什么……偏偏变成了这样?
她有设想过,已经满身罪孽,手上沾染了几条人命的那个孩子会是怎样的模样,却没想到他在自己面前竟会露出这样如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神。
这样的孩子……
如果不是跟在高明远身边,而是由自己抚养长大……会不会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是不是会和林浩一样,实现自己未能如愿的……那个已经遥远和苍白的梦想?
他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
本可以不变成现在这样。
全都是因为……
妈……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他又试探性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见自己没有再拒绝,极为欢喜地紧紧抱了上来,即便他朝思暮想的母亲冰冷僵硬地仿佛已经死去,他拥抱着的对象仿佛只是一具还尚留有余温的站立着的尸体。
高明远只是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对相拥的母子。
多么可笑,他明明是那孩子的生父,却没有加入这个拥抱的资格,或者说权利。
而这原本唾手可得的权利,是他亲手所放弃的,是他亲手所毁灭的,是他亲手,将他们三个人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心底突然弥漫起了久违的、或者说一直被他死死压制在心底最深角落里的,那本该是持续发作多年的钝痛,在此刻却集中爆发了出来。
如今就算是再说后悔,也是彻底地迟了罢。
他只能接着再错下去了。
不,骄傲如他,甚至不会承认这是他这一生之中千般算计里唯一的重大失误罢。
过了许久许久,贺芸的眼睛仿佛终于能转动了一样,她缓缓地看向了在黑暗里只一直沉默不语的他,越过高赫的那个拥抱,竟是对他露出了一个久违却虚无的微笑,无声地用唇语给他带了一句话。
恭喜高总,得偿所愿。
他清楚地记得,在从那一夜疯狂的欢爱中清醒过来之后,贺芸也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是多么冷醒的女人,即便是此刻,也立即便意识到了他高明远之所以将高赫带过来的缘由。
赌得便是她此刻的动摇罢了。
自此,她将与他一直一直地被永恒的罪孽绑定在一起,直到死亡才可以将他们分开,不,兴许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了。
地狱里相作伴,倒是也不会孤独寂寞了呢。
可是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缓缓地流淌了出来,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滑落而下,她依旧看着他,可眼神已经彻底地死去了,她连恨,都懒得恨他了。
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
他,费劲心思得到了她,
却也彻底地,
失去她了。
终究是,千般算计,而无人得其所愿。
所以,又何必呢?
THE END
完结不易,还希望能看到些评论,谢谢。
该篇剧情考虑再三还是断在了第一次帮儿子收拾烂摊子那里,后续有空的话,也许会再补充点原作时间线里的剧情?大概吧。
彩蛋接原作结局,可看可不可看,算不上糖的一点后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