湜

*百多 双多 走TV性格

*新文，当个基于原作但二设较多的paro看吧。

「一厢情愿，却又渴望有所回应。」

*********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矛盾与不可思议。

而多宝丸身边算的上不可思议的存在的，尤其的多。比如他认识的陆奥兵库姐弟俩，看起来半点都不像是姐弟倒有点像是父女；他家的大哥，自打小时候接受了身体的改造过后，便成了一枚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人间杀器。

 

所以他见到多罗罗的时候，一点都不吃惊。

按了解到的情报来看，她应该可以算是个富家千金，可每每总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连吃上一碗白米饭都一副满足感动到要掉下眼泪的蠢表情。

 

嗯，他真的，一点都不吃惊。

 

在大哥某次出任务的时候把她捡回来的那个时候（大哥居然会捡人回来这件事倒是让他吃惊了一回），他自然立即就托陆奥兵库两人去查了她的底细。看着手上有关她的情报，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大口大口吃着白米饭紧紧抓着饭碗生怕被人抢走一样的小女孩，他第一反应倒是向打探情报归来的姐弟俩投以怀疑的神色，在两人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后，才相信，对面的确是多罗罗——那个传闻中继承了父母价值连城的神秘遗产的小女孩，不，怎么说也该叫声大小姐才对。

 

他本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大哥，但大哥在一旁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显然是并不怎么关心这女孩的来历，他只是集中注意力在擦拭调整手臂中的刀上，随着亡于他手中的精怪妖物越发多，萦绕于大哥身边的煞气也一分分浓重了起来，就连他这个弟弟都有些畏于接近他身边。

可这个小女孩却似乎并没有被影响，不，怎么看大概她都只是没有觉察到大哥身上的煞气吧，毕竟并非习武之人，又只是个小孩子。多宝丸放下手中的资料打量着那对面吃得很香的女孩子看，他着实不理解她脸上那么幸福的神色的由来，太过轻易就觉得幸福什么的，让他很不适应。

 

对方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他，多宝丸这才发觉到自己打量她的时间未免过长了些定是让对方察觉到了，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想要解释一句，可多罗罗也是一脸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踌躇着想要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有点奇怪地继续打量她，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想说什么却又始终没说，在留意到她手中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的时候倒是反应了过来。

他看向锅里，已经没有了剩余的米饭。大哥会带人回来本就是个意外，他们也并不是经常有客人来访，自然并没有准备太多饭食，不过以一个小小的女孩的身板来说，她真的可以算是很能吃的了。知道了她没说的话，多宝丸无声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了身来转身便要往厨房的方向走，

“我去给你再做个汤吧。”

 

“啊，不过。”想起了注意到的一事他又停下了脚步。

 

“……？”

 

“这里。”他指了指她右侧的脸颊。

“……？”

 

多罗罗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稍稍歪着头，看样子并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啧，还真是有点麻烦。他稍弯下身去，打算直接伸手将她脸颊上沾着的饭粒取下，可在手指触到她之前，对方已经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跳开了，迅速缩到了他大哥的身边扯住他的衣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紧张和警惕。

 

“喂，我只是想告诉她脸上沾到饭粒了而已。”本在专心致志擦拭刀刃的大哥突然扭过头来同样以有点警觉的目光看过来还真是有点让人不快，他感受到了本就若隐若现的隔阂与排斥，话语也不由地强硬了点。

 

但为这种小事置气什么的，的确也不值得。于是他只是没好气地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转身去了厨房。虽然是兄弟，在母亲不在了之后也仍旧一直住在一起，可他俩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一向如此。虽然他也很努力练剑，可有些事情上的天赋是生来便注定的，而他一直敬爱的母亲，眼里却总只有对大哥的关心。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大哥每每接下的任务都是九死一生的困难类型，但是……他无法不去嫉妒，在他陪伴于母亲左右的时候只能听得见她对大哥的担忧与关心。可他呢，明明独享了母亲近乎所有的爱，可脸上却是——

永远的漠无表情。

 

真是讽刺啊，偏偏他最嫉恨歆羡的人，却和自己有着颇为相似的容颜，身上也流淌着相同的血。

 

他可以选择去讨厌他的大哥，但却永远无法斩断这血缘上的关系。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更强一点的话，是不是母亲就不会……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感，让他从那种无法释怀的情绪中猛然间惊醒，多宝丸看了眼指尖上流淌着的鲜红，只是自嘲地一笑，将流着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嗦了嗦，便打算就这么不包扎而继续切菜。可他留意到了，有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便转头看了眼，见果不出其所料的，是那个小小的女孩，正扒在门框上怔怔出神着看向他这边，于是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汤还没好，你且再等等便是了。”

 

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有人打扰自己，而这个叫多罗罗的女孩子定也只是因为肚子还没被填饱所以才会来这里的，他觉察到在自己这么说完之后她果然乖乖地退了回去，于是抖擞了下精神，继续专心料理手上的汤。

在乳白色的汤袅袅散发出好闻的香气的时候，他取了个小碟子试了下味道。很满意这次临时的作品，他微有些得意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发觉到那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仍旧站在门框前盯着他看，多宝丸放下手中的小碟子，有点无语地望向她这边。

 

“我不是说过了吗？汤好了以后自然会送过去。”他指了指正香气四溢的锅，一边开始解下身上的围裙，没好气地补充，“这一锅都是你的。”

 

看他有和她继续说话的想法，那小丫头似乎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把手给我。”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似乎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些什么，看他并没有照做的想法只是皱着眉头看她，才又开口解释了一句。“你受伤了。”

她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过来，躺在她手心的果然是洁净的纱布。多宝丸愣了一会儿，却下意识地乖乖按照她说的伸了手。手指上的切伤虽然快要结痂，却仍然在微微地渗血。而她手脚熟练地将伤口好好地包扎起来，小心地注意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痛，并最后俏皮地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好啦~”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这小小的女孩对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而他看着这张稚气的笑脸，又看了眼手指上那个蝴蝶结，居然头一回有心跳漏了一拍的错觉。

 

“……咳，总之，汤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回去。”他有点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可多罗罗已经抢先伸手拿起了那个小碟子尝了一口，陶醉地啧啧称赞，“果然和大哥说的一样，超美味的——”

……

他似乎没有来得及提醒她这个碟子他刚刚用过。

 

“呐，我可以留下来吗？”小小的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深处却闪烁着精光，亮闪闪地如同星辰。多宝丸不太自然地将衣袖从她手里硬扯了回来，别过视线。

 

“嘛，既然你是大哥带回来的，大哥没有意见的话，我自然——”

 

“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了，二哥！”

 

“二…二哥？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喂，你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在我家蹭饭的吧……”

 

“哈哈哈……怎么会，只是大哥说，二哥做的饭总是超级好吃……啊，不是，我是因为无处可去，所以才……”

喂，大哥，你这个举动貌似是诱拐幼女啊。

 

“……心里话说出来了就不要再解释了。”

 

“啊哈哈，啊哈哈哈……”

 

他俩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悄无声息站着的人。那张仍旧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眼睛里却微微闪过一丝暖意。

 

 

 

「刀本无心。」 

*************

他仍旧记得师父所说过的话。那给与本是残损之身的他第二次生命的那个人，在赐予他崭新而强大的肢体的同时，却也在看了他的命格之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句。

 

『你必须得压制住自己的杀性，即使杀戮是你的宿命。但过于尖利而丝毫不掩锋芒的刀，最终只有损折的命运，

若不压制，你的母亲、兄弟……所有你所爱之人，都会被你所连累。』

 

他一直记着这句话。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毫无意义而矛盾的事情。杀戮之门一旦开启便无法回头，随着被斩杀于他刀刃之下的精怪鬼神数量的增加，他越发无法克制住自己身上的煞气。

即便最开始的时候这是他自己所选择的命运，他只是不想就这么如同废人一样苟延残喘着虚度时日，他想要力量，想要和其他人一样健全的身体。可现在早已身不由己。

于是他只能选择尽量回避开与爱着的人们牵扯上联系。可终究还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在招惹到过于强大的鬼神报复，而母亲为了护住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他看见了弟弟眼中光彩彻底地湮没，而望着自己的眼神则变成了完全憎恨的神色。但即使如此，多宝丸也没有离开，而是仍旧遵循了母亲生前最后的遗言，她所希望着的是，两兄弟可以扶持着彼此，一起活下去。

 

可从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多宝丸发自真心的笑容了。

 

而他也只能仍由着杀性将自己的神魂一点点地吞噬殆尽，挥舞刀刃的行为逐渐染上了快意，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自己一遍遍重复着“杀杀杀”，甚至有时候那个声音会怂恿自己除掉这世间自己唯一的最后的牵绊，这样便会变成天下无敌。

 

他渴望着救赎。

可一直无人相救，直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快要被血色所湮没。

 

但还好，他终究还是遇上她了。

即使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并不比被他斩杀的怪物们好上多少。即使身着黑衣，可也能看得出来全身上下都浸润着血色，为了方便行动，他甚至将两支手臂挂在身后，臂上只留下刀刃的部分。而那刀刃上，也浸满了层层叠叠的新旧不同的干涸掉的黑色血迹。

他差点就杀掉她了，在斩杀掉怪物的那个时候，涌上心头的快意让他近乎疯狂地沉醉，反正眼前因翻涌着的血性尽是血红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可他还是注意到了，在那血池之中有着连鲜血都无法掩盖的纯白色的灵魂，像是一朵纯净的野菊。

 

他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放下了刀刃，只是望着这明亮的洁白色灵魂的方向，如沉沦在黑暗中的人凝视久违的一丝光明。

 

而这小小的女孩也并没有被他此刻的模样吓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许久之后笑了起来。

 

“嘿，大哥。看你我都一副脏兮兮的狼狈样子，我知道这附近有一眼热泉，要不要去洗洗？”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把自己当做一个人来看。对他们来说，自己虽然是斩杀怪物的人，却也是个怪物，甚至比那些死在他刀下的怪物还要令人生畏。

 

“……好。”

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了，声线都变得嘶哑难听。

可他毫不在意。

 

那小小的女孩一路都叽叽喳喳着说着有关自己的事情，她没了爹娘，只能四处流浪，结果遇上了精怪，还好被他所救云云。他虽然一直不言语，却一直在专注地听，就像是只要这个声音的主人一直在身边的话，他就可以找回遗失已久的那颗心。

她将自己衣裳上染着的血迹一点点地清洗干净的时候，他感觉到心灵上蒙蔽已久的血色也随之逐渐淡去。

 

“啊啊……好想吃大米饭啊。就是满满地，盛到碗都要盛不下的那种！我可以一口气吃上一锅的！”

 

“……我弟弟，做饭很好吃。”全程都没有开口的他，突然简单地接了一句。

 

“欸？大哥你居然有弟弟的吗？啊，好想尝一尝！可以吗，大哥？！”看着她兴奋的笑脸，他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久违已久地，唇角勾起了弧度。

 

『……但也不是无药可救。如果你遇到了，可以压制住你的杀性之人的话，

一定要珍惜，切记。』

师父的话，在耳畔再次响起。

他想他遇到自己的救赎了，那让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血色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从母亲过身那一天开始便没了笑容的弟弟，对他而言这小小的女孩，亦是如此。

 

眼睛中浮现出一丝暖意的同时，也蒙上了新的阴影。

 

TBC

与《迷雾》比起来，应该更多笔墨会放在刻画百鬼丸心理上。祝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