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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人王子x 法斯  终章放送

“法斯法菲莱特。”
“为了我，成为人类吧。”

听的见艾库美亚的声音，很清晰地顺着相贴合的唇齿传递过来。那仍是听不出什么起伏的声线，冷冽如冬季将近时流淌过低矮的丘陵的冰泉，语气笃定如必须即刻执行的命令，却掺杂着说话者自己似乎也不能完全理解的些许期待和希翼。

可是，无法理解。
那双狭长的，在两唇相触时微微闭阖起的眸缓缓睁开，似是在等待自己的答复，注视着自己的瞳孔之中残存尚未燃尽的余热，却也停下了方才的一切动作，只仅仅保持着唇轻触的距离。
无法理解，那句话语背后的含义。
“我不懂这有什么区别。”
终究是对于这个姿势距离感到了些许的违和感，法斯稍偏开了头，耸了耸肩给出了答复。
“何况变成人类，也是因为老师和同伴。”
“这也是你所希望的事情，是这个意思吗。”

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回答而微怔，僵硬住身形，那人的脸上仍是平静的，静默的，和冥想时分的老师有着微妙的相似性。但那一瞬间从艾库美亚身上所爆发出的剧烈的情绪起伏，依靠青金石留存给自己的智慧与分析能力，依稀能辨认出那类似暴怒的情绪，法斯法菲莱特本以为自己会被那怒气所掀起的巨浪所吞噬，变成支离破碎的样子，毕竟对他来说这是过分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那巨浪却在中途被生生遏制住，被无形的力量强制回归于广袤的大洋之中，仿佛那一瞬间所感知到的对方的愤怒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细长的眸随着风暴被化解而眯起，伴随着自嘲的一声长长叹气。
“我本以为自己的技术还可以。”
“……？”

“……没什么。”他缓缓站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在离去之前停下步子追加着问了一句，“方才的感觉怎么样？”
稍出神了一会儿，法斯才反应过来他所指的大概是上述那所谓的人类所表达爱意的方式。在床铺之上坐起了身，稍偏了头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子。
“有点黏黏的，和上一次让我吃－－”
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对方伸手制止住，修长的手点在唇心处，恰到好处地制止了接下来的词句。艾库美亚面上现出了“很好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的颓废表情。

「我不想听。」

他说不出为何不想听下去的理由，兴许是不想承认对这本在月球上第一次见时便认定了的接下来的实验品和被利用者所产生出的毫无必要的情愫。那无比脆弱的，轻易便能碾碎成碎屑的宝石人，思维意识也好，构成成分也罢皆与自己所完全不同，本不该有任何共鸣与交集。
就如同原本在那颗美丽的蔚蓝色星球上生存的诸多生物那样，本该是复杂也纯粹的天敌与猎物关系。本源相同来自于人类这一点，其实并不能用以解释这情愫的产生和存在理由。
正是越发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衍生与亲身体验更多之前只是在遗留下的资料中所记录下的本以为仅属于已被自然所淘汰的人类的情绪。

“在这颗星球第三次旋转至阳面之前，你还有充足的时间与同伴和过去的自己所道别。”
“我相信，在这之前你大概并不希望见到我。”
以自己的洞察力，自然非常清楚，在看到自己露出那种颓然神情时，磷叶石法斯法菲莱特虽极力压制却仍然隐约透出的－－类似喜悦或者得意神色。
大致是因为，面对力量与实力皆无法匹敌的敌人，能在彻底溃败之前刺伤到对方一点点，是只能等待被凌辱的弱者最后的荣幸与骄傲吧。

但这本该毫无悬念胜负的一局，结果又究竟是谁输得更彻底。

“艾库美亚。”法斯从背后喊他，在他决定不再迟疑离去之前。他静静地停下了步子，等待着对方那无机质所构成的唇齿间又会吐出怎样锋利如刀般的话语。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有意想不到的声音接着传来。
“方才你……为什么生气了？”

“虽然我觉得，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你刚才……好像的确有点不太对劲。不，是不像平常的样子。”
“那并不是你的原因。”在法斯还在试图用语言加以描述方才的感知之前，艾库美亚便开口截断了之后的话语，骄傲让他绝不愿暴露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苦唈。“仅仅只是时常会发作的，自我厌弃的疲惫与空虚。”

“……是吗。”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辞，法斯却也没有再次追问，仅仅只稍稍合拢了双膝，用合金塑成的双臂抱紧了自己，将头深埋于两膝之间。
“你会遵守承诺，将同伴们都复原回原来的样子的吧。”
“嗯。”在回答的同时，月人的王子已一步步缓缓朝着向下的台阶走去。
想说的明明还有很多。那种微妙的，在双眸对视双唇相触之时所涌现而出的从未有过的感觉，明明是最强的敌人可唯独展现给自己的那份有些移不开视线的孤独与脆弱……在他永远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神情出现动摇，稍显颓废时那种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因相隔距离缩小而涌现出的欣喜……这些自己尚未能完全明了其中缘由与关联的感情是什么，其实很想说与他听。
然而他就要离开了，那么还是只询问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老师曾说，我拥有月人所最为钟爱的浅薄荷色。”
“艾库美亚，你也是如此吗？”

沉默漫长到法斯本以为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回应的话语轻到几不可问，然而那深埋于膝间的头颅之上，唇却勾起了最后一个释然的微笑。

“那么，谢谢你。”
－－这样就足够了，他至少也喜爱着自己那份特有的美丽颜色。
－－这样就足够了，至少法斯法菲莱特，并不怨恨自己。

在那未曾相互见面的天数里，早已费尽心思制造出了纵使无人操作也可自动缓缓从尘土之中提取分离各种宝石成分并加以复原的机器。那样漫长的，近乎于要与永恒作伴的复原时间，留给那些来到月球上的宝石人怀抱着缥缈的希望等待便好。
他已饱尝了孤独与空虚的滋味，再不愿多等待哪怕一分一秒。
族人们怕是在法斯成人之后便会迫不及待地接受祷告然后归于虚无。
但恳请那并不存在的神明准许自己尚存一些小小的私心，他想亲眼见证，或者说陪伴和教导与之前所度过的空虚时光相比过于短暂的那位由他亲手造就的人类的一生。
至少这一回，得让其真正明白所谓的爱，究竟是怎样的自私独断，却也包容着世间最美妙的真谛。
在最后的最后，在那短暂却也鲜活的生命走向最终那一刻时，一同相拥着，归于缥缈的虚无之中。
他，真心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END

※会有番外描述法斯成人之后二位相处日常
※新篇筹备中，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