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撒糖让人突然有了再产粮的冲动。顺便这也算是拖了好久的点文吧。。 @忧魇灼月 (还有一位昵称改的我找不到了orz)
分上下两篇。
*伪兄妹设定
*流血黑化种种预警【替身梗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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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说谎的你相遇相恋
厌恶厌恶厌恶……
就是无法厌恶啊。
“笑一笑吧,哥哥。”
“竹哥哥。”
眼前朦朦胧胧一片,看得见的只有斑斑驳驳的光点和色彩。
也只有她的声音分外清晰地传过来了。
那样温柔的、甜美的声音。
他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靠着窗扉不知不觉间竟是睡过去了。临窗所铺设的榻榻米周围四散着几个已经彻底空掉的清酒瓶,他这才发觉头痛得厉害,大概是酒喝的太多了的缘故。
透过窗向楼下望去,花街上的各个店家已经陆续在门前挂起了灯笼,这天色,大概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彻底黑下来吧。
摇了摇手中仍紧紧抓着的酒瓶,清澈酒液回荡的声响告诉他大概只剩下不到一小半的分量,他这才抬眸看向了在一旁一直恭敬保持着坐姿的绝美花魁。
“竹大人,您方才似乎是出了会儿神,我想是不是最近公务过于繁忙的……?”
仍是那种恭敬到极致的语气,即使是这街上最受人追捧的花魁,面对竹之一族年轻的现任当家,也不敢在对方未曾允许的状态之下,露出半点妩媚撩人的姿态来。
“……将酒满上吧。”
“大人今天也不回本家吗?连续几天,您的妹妹可能……”
话语被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彻底冰封住,花魁颤抖了起来,不再说话,只是恭敬起身迅速退下,连取酒这种小事明明可以唤侍女前来都忘记了。
他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仿佛要把肺腑之间积存的浊气都吐出一般。仰头将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头仍然痛着,神志却仍然清明到残忍的地步。
若是能彻底醒不过来,大概也不算太糟糕吧。
然而就算在梦里,也听得到那个声音呵。
窗扉之外,那一轮月已经升起来了。清寒的月色,透过打开的窗扉,就这么透射了进来,为那一张年轻却显得有几分落寞的脸庞镀上了银色的轮廓。
他静静地望了那一轮月一眼,却伸手将那帘子拉上了。
就算自己这般逃避,大概她仍然还是会一直等下去的吧。
等着那个问题的答案。
“哥哥大人,如今是否还在想着那个女子呢?”
那双他看了那么多年,一直都觉得无比澄澈单纯的眼睛里,流动着的是他所不明白的情绪。
所以,自己只能落荒而逃。
“小姐,少爷他大概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只是想再等一会儿哥哥大人他。”
少女的声音轻而柔软,长长的黑发没有束起,任由其披散在身后。见到她那样温柔乖巧的笑容,只怕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因此,年老的管家也只是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下来,在她所坐的廊下点了一盏灯。
“……您有什么想说的还请告知我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老人迟迟没有离开,似是在踌躇之中,她继而低声道,语调柔和。
“老仆觉得,也许是那件事给少爷带来的打击太大,所以小姐您或许可以试着劝劝您的兄长……”
藏于广袖下的手攥紧了,她却只是垂下了长长的羽睫。
“……我知道了。”
却仍然应了下来。
许久以后,攥紧于袖下的双手松开了,白皙的掌心竟已被长长的指甲所划破,微渗出些红色的血。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天边的那一轮月——她所在氏族的标志,传闻之中知晓夜晚所发生一切秘密的神祗,却也不能给予她所想要的答案。
不,自己其实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的,不是吗。
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想要和竹哥哥一直一起玩呢。”
“要是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约定好了哦。”
记忆原来还是那样清晰啊。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就如同一见如故一般要好。哪怕那时的粉色衣裳的女孩还是习惯于怯生生躲在大人的身后,那青衣的少年扳着面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对视的那一眼,在瞳仁映出彼此模样的那一刻,女孩忘记了羞怯,少年忘记了冷傲。
看着他们开心一起玩耍的大人们,慈爱地笑着,完全忘记了之前介绍他们俩认识前那隐隐的担忧。
竹与月之氏族,向来都是世代交好的,正如同在那风景画之上,竹与月那融洽和谐地总存在于每一片夜景之中。
看着粉衣的女孩乖巧坐在少年身边,听他还不甚熟练地吹奏着师傅所教授的曲子。这亲昵如亲生兄妹的模样,让所有人无比安心。
“真想能和竹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玩啊。”小小的女孩在那一天的结束所轻声呢喃的话,原来自己还是记得那么清晰。
那么自己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记忆已然不分明,只记得自己伸出手去拉钩约定,在指尖相接触的那一瞬间,灵魂深处传来了战栗的感觉。
“约定好了哦。”
原本有些依依不舍的她笑靥如花。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当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切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拼劲全力也只保住了这个孩子呢。”
“真是惨烈啊,一族居然被全灭啊……据说到现在也没有关于凶手的半点线索……”
“……看着亲人全都被杀死,当发现这孩子的时候她全身都是血,已经整个人都怔住了……”
断断续续只能听得见大人们的只言片语和挥之不去的浓浓叹息声。
目光只流连在那仿佛已经木然的彻底,眸中半点神采都没有的女孩身上。
当父亲向自己介绍完辉夜将会被他所收养,要自己像亲生妹妹一般对她的要求过后,身体比意识先行一步,他已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小小的女孩。
明明粉色的衣衫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迹残留了,他却仿佛仍看得见那一刻,那惨剧发生的一刻辉夜所能看见的一切一般。
“……竹…竹哥哥?”
一直被大人牵着也不
言不语的女孩却突然出了声。
认出自己来了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小小的女孩拥得更紧,有泪水从他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终于……”
也正是那个时候,自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守护她的吧……
那样娇小脆弱,如雏鸟般无助的女孩。
现在想想,辉夜她当初,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他睁开了假寐的眸子,又是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睡不着么。
逃避本不该是他一贯的风格。这已是后半夜的天,即使是向来喧嚣的花街上也没了往来的游民。巡夜的武士们已经走过了这片区域,虽然被他们撞见凭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不愿如此。
那遮蔽了月光的帘被重新掀了起来。
他轻轻巧巧地落地,并没有惊起半点声息。
果然还是在等着么。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到达阔别几日有余的本家时月已近乎西沉,刚进宅院便看得见廊下幽幽燃着的一盏明灯。
隐约借着微弱灯光看得见那少女终究不敌睡意,靠着廊下的立柱睡去。即使是倦到极点也要等自己回来么?他微微皱了皱眉,是担忧的姿态,然而心中泛起的却是无比复杂的心情。
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了,虽是被父亲所收养到本家来,为了纪念世交旧友,她的衣着还是保留着月之一族的特点。粉衣的少女有着美丽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形,然而那平静的睡颜看起来却依稀还是可见当初的天真。
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倒是再也没有剪过,即使束起,如今也已有及地的长度。
看着这睡颜,他纠结的心境居然平静了一些,向来冰封一般的面容隐隐浮现出一丝微笑。
几乎不花什么力气便将少女从廊下轻松抱了起来,一直在这个地方睡定是会着凉的。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了,她却仍然是那么的轻。
在睡梦之中的少女似乎是感觉到了姿势的变化,却仍然是没有睁开眼,只是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靠在他怀里的姿态更加舒适。
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固执的小小女孩在终于摆脱掉那变故带来的阴影之后,变得格外的粘着自己。即使是练习吹笛到深夜,她即使困到极点在一旁睡了过去也不愿先回自己的房间。
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自己抱着她回她的房间去。
如今的脚步已变得沉稳,而那自廊下到她寝间的距离也比起小时候的印象要短太多。
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不同。
本该如此吧。
在他踏入那寝间的一瞬间,却被本该已经陷入沉眠之中没有动作意识的两只手从身后所环绕,抓住后襟的手虽无大的力度,却是不容挣脱的姿态。
本该深度沉眠的少女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樱色的唇以极近的距离擦过他的面颊,却没有真的接触。
“抓住你了,哥哥。”
她贴着耳畔低语,以那种听不出情绪,却仍然温柔甜美的嗓音。
温热的呼吸气息只在那一瞬之间擦过颊侧,却带来莫名之间变得暧昧不已的情愫。他只觉得浑身突然僵硬了起来,似乎后半夜的寒风在这短短的路途之中便浸透了整个身子。
一切都不同了。他明明是知道的。
自己在那一天落荒而逃,夜夜在花街买醉却始终不得醉的理由。
然而就像被荆棘所束缚了身子,心底其实清楚是该推开这个看似柔弱无力的怀抱的。却无法做到,他只是顺着本能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
反正,月已经彻底西沉下去了。
“阁下的妹妹辉夜姬小姐真的是出落得愈发美丽了呢。”
“作为哥哥的您,是否对于令妹过分保护了?”
“就是啊……想要见辉夜姬小姐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哎,恕我直言啊。不管再怎么珍爱自己的妹妹,令妹总归还是要出嫁的。不如让她多见见条件各方面都合适的,这才是真的为自己的妹妹的幸福着想嘛。”
他只是不语,稍稍低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从西洋那边远渡重洋送来的玻璃所制的酒杯中,深红色的酒液轻漾。那张素来冰冷淡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起伏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对辉夜小姐倾慕已久的世子可是很多的……”
“听闻辉夜小姐总是婉言拒绝单独见面的邀请,大家都猜测可能是因为你这个哥哥的原因哦……”
“甚至有流言开玩笑说辉夜姬小姐是‘被竹节所困的公主’了呢。”
……心烦意乱。他站起了身,将那还剩余大半酒液的高脚杯置于桌上。
“……如果,这也是辉夜的愿望的话。”整理了行装,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变了呢。”并肩坐在床侧,和小时候最亲昵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不用明说他们俩彼此间也知道所指的是什么时候。
那日从会场回来,他便径直返回家中。已将近成人的年纪,即使是亲昵如兄妹的关系,在白日里下人的面前,会面也隔了一张薄薄的竹帘。
脑子很乱,只能看得见那隔着帘子后,模模糊糊的端坐的少女身形。
“……那些对你怀有倾慕之心的世子,若有稍稍中意的,还是可以见见的。”他不知道开口的自己为何言语如此生涩。
本来因为他今日公务过后早早归家而高兴的少女突然之间仿佛收住了任何情绪,原本相谈甚欢的氛围冻结在这句话之后。
突然静下来了,连庭院之中的鸟鸣、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在这一刻消弭。
世间又有了声音是在隔着帘子,少女自帘下伸出了那娇小白皙的手的那一刻。
他回应一般用力握住,却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感受到接触一瞬间她的战栗,却被完美的掩盖过去。
“……如果,这是哥哥的愿望的话。”
她轻而温婉的声音,自帘后传来。
“……如果和哥哥不是兄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似乎也在回忆着那时的光景,她才接着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了脖颈处自他送给她便再未摘下的竹枝样式的挂坠。
他看在眼里,却仍然只是沉默,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唇,却怎么也动不了一般,想要听她接着说下去。
那双澄澈的眸似乎在说出下文之前窥探着他的反应,他竭力保持着面部的面无表情和眸光的冷定,心却仿佛在这一刻被撕裂。
那双眸终究还是垂下了视线。她抬袖掩住了唇,语调仍然静谧温婉。微微侧头而过,她眸中闪烁的泪光哀伤而无奈,却仍是微笑模样。
“……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哥哥大人,如今是否还在想着那个女子呢?”她终究还是重复了一遍当天的那个问题,然后叹息着背过身去,他只能看得见那一头长至及地的黑发。
“不可以逃避了呢,因为我已经‘抓住’哥哥了哦。”
小时候捉迷藏游戏之中,被鬼所抓到的人便不能再动了,她居然用了那个久远却都没有被彼此遗忘的梗吗。
本质上,辉夜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还并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他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怜爱地抚摩了少女的头,动作轻柔。在她因为惊讶而转身过来的那一刻,偏过身来将那眼角处欲滴的泪水揩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不愿再看少女的神情,他站起身来,缓步向着门口走去。
“不懂的是哥哥才对。”
哪怕她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也只有扶住门框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既然我们家已经宣布收养了辉夜,那她就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妹妹了』
父亲的话至今仍在心头回响着,在走出寝间的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气力一般靠住了墙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眸中的那一份痛楚,即使是只能静静看着的月,也不可以被窥视到。
没有如果与假设,一切都早就注定。
在那个与他自幼便订下婚约的女子死了以后,他便夜夜流连于花街之上,即使知道她一直一直等待着,也不愿归家。
果然她会理解为自己对于那个女子的迷恋和一往情深吗。
即使是多日不曾归家,尽职尽责的家仆们仍然是每日都打扫着,床铺上的锦被散发出好闻的气息。他仰面平躺在上面,很快便觉得乏了。是精神上的压力因为方才的对话稍稍缓解,还是因为见到了想念之人的缘故?
模模糊糊地想着,
“即使为了不再为了寻找你等待那么久,即使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哥哥的心永远都不会在我的身上。”
“但我呀……还是不后悔呢。”
似乎有冰凉的泪水滴落在脸颊之上。
随之而来的,覆于唇上的是一个轻柔的吻。
当他因此而惊讶地睁开双眼时,房间内除自己之外,举目四顾却是除自己之外空无一人。抚摩自己的面颊,并没有湿润的感觉。只有那个吻,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幻觉么?
原来,自己是那样的渴求……吗。